記得我們去印度之前並不知道旅途是如何的,只知道要去朝禮八大聖地和藏密三大寺。因為師尊很受達賴喇嘛和那邊寺廟的住持、長老、仁波切的歡迎,都紛紛來信邀請,所以我們這些弟子們才有這個榮幸跟隨護持去沾光了。
出發前,他們給了我一張很長很長的必備行囊清單,好叫我拼命塞了滿滿的一箱。11月6日,車子去飛機場的途中,朦朦朧朧中,一、二、三,三秒鐘身上就憑空被套上一件像藍天白雲般嬰兒藍的柔軟天衣,像變魔術一樣,咻一下就被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沒有重量的護身衣。這一穿一看之下我就心安了。本來東亞病夫老土出遠門極擔心去那邊會不會拖累大家?心裡怕怕,結果這一穿之下,心上石頭放了一大半。是呀!師尊慈悲徴召,有任務遠行,佛菩薩照顧,讓我不會在路上自誤誤他,成了害群之馬。
在西雅圖臨上飛機時,才真正見識到師佛有多受弟子們關心和照顧,光是來自各路的真空包裝食物和行李足足有四千磅以上,長長的一排,機場運輸帶要走好久好久才走完,真叫人嘆為觀止!弟子們生怕師佛吃不慣那邊的食物,又怕水土不服,大家真的很窩心啊!
出發前,領隊讓我們所有去的人打預防針,傷寒、破傷風、虐疾、肝炎,反正各種針都要打。有一種要吃幾次才生效的,一路上時間到了就發給我們第二劑、第三劑,我們變成被人餵藥的大寶寶啦!十八個人當中,只有師尊一人統統沒有吃什麼預防藥,也沒有打預防針,祂就是這樣瀟瀟洒洒跟平常一樣。我們的行李能擠下多少就擠多少,二十好幾公斤裝滿滿的,可人家師尊只是拿了一個放飛機上的小型迷你包,在飛機場還都是自己拉,走得順溜又輕快。弟子們可都拖著老大老大的行李慢吞吞的推拖拉。我第一次看師佛自己拉著行李既瀟灑又自在,整個機場走透透,都是自己來,不用人幫忙,真叫人驚訝又崇拜!二十幾天的旅程行李就這麼小?!暗暗算喇嘛裝也要帶幾套!內衣褲也要多帶幾套啊!怎麼夠穿?事實是,師尊只有一個隨身小行李包,上下飛機全不用等行李,轉機的時候還耐心十足的等我們那幾千磅的行李家當,過山車似的,轉來轉去,扛來扛去,老麻煩。還好沿路有很多孔武有力年輕力壯的幫拉行李,女生則只負責人到就可以啦!
從西雅圖上飛機,第一站到香港,然後再從香港轉印航,前後至少二十四小時以上。第一次跟團體出門,在飛機上就有笑話,只聽那頭眾人忽然鬧哄哄地哈哈笑,仔細一聽,哈!原來是蓮嶝上師穿了紙內褲,飛機坐太久了,站起來的時候紙褲已磨成碎片,一路飄下來。我這才知道原來還有紙褲買,害我帶了一大堆笨重的家當。
出發前我們雖然打了預訪針,但是一坐上印度的飛機,他們說印度的東西不能隨便吃。可飛機餐都是味道很嗆鼻,黃黃綠綠的重口味。我看了看想,最好不要吃,吃了不知道會怎樣,看到沙拉好像比較乾淨衛生,吃了幾口,肚子馬上中標。熟的東西不敢吃,吃生的沙拉,肚子絞痛的時候我才醒悟,他們說水質不乾淨,原來連沙拉也是用不淨水洗的!唉!判斷錯誤!還沒下飛機,已經腸胃中標。
早聽說印度有虐疾,所以都很怕蚊子,他們真的很老練,什麼資訊都有,事先準備萬全。看到蚊子一打,啵!蚊子就粘在網拍上,原來是電動蚊拍,這玩意兒我可是頭一回看到。結果我第一天才剛剛踏進新德里飛機場,就被蚊子咬到。大夥一上巴士立馬向師尊報告:蓮慈上師已經被蚊子咬了!一驚一乍的,我成為捨身餵蚊的不幸人第一號!還好,有師尊加持,趨吉避凶。
在印度旅行真的是有多辛苦就多辛苦。印度的道路統統是坑坑洞洞,不像西方國家的公路,既使破了也很快補起來,印度的公路處處是陷阱。巴士走的很慢,走一步搖三步,沿路只見很多大巴士都是路邊倒。不倒的也壞,人人下車在路邊推車。沿路不是慘狀,就是交通意外,我們坐的這輛車,也是拼命搖,搖到車尾冒大黑煙,還是走,搖到我們的腸子都快斷掉,頭昏腦脹。我旁邊坐的是蓮妙,女生跟女生坐,但選擇跟我坐是比較倒霉。因為我的頭很怕吹風,一吹犯頭風,她又很怕熱,需要風,結果頭上的冷氣孔一下開,一下關,關的時候她拿把扇子拼命扇,開的時候我拿條絲巾一路包頭擋風。所以,選旅行伴侶真要選狀況良好,功能正常的,旅行會比較愉快。
那為什麼我們的巴士都可以一直開,不像人家走一走就倒?冒黑煙還可以八、九個鐘頭一路到?我看到師尊一路上都在那裡靜靜坐,手數念珠,不似我們累到七葷八素,一個個倒在座位上呈半昏迷狀態。師尊下車後才跟我們說,一路上祂都不敢睡覺,一直在持咒加持。哇!原來是師尊沒睡,一路持咒加持,我們的車子才不會搖搖晃晃倒到地上。
11月11日這天,一路搖到晚上八點天黑了才終於抵達此行重點站達蘭沙拉,此行主要目的是去拜訪藏人宗教領袖達賴喇嘛。一到那邊,將近二千公尺的山上,高山天氣變化大,儼然成了冬天。哲蚌寺的住持岡措巴桑長老帶了喇嘛們等在路邊迎接我們,因為客人晚到,過了晚餐時間,他們也都沒吃飯,宴席準備在那就等我們到來,真的是盛情款待。
山上的招待所熱水是限時供應的,很克難。雖然摸得來已是半夜二點,我還是習慣沖涼,硬洗了個冰水澡,結果第二天就發燒,糟糕,發燒又要去光顧藥局了。還好只是低燒,吃了點藥又撐過來了,師尊佛菩薩保佑啊!
夜宿招待所,二人一房,一人一床,我累到四腳朝天倒頭就躺。衹聽得那邊道伴唏唏索索陣陣響,不知道忙什麼。就見她變魔術一樣,從箱子裡拎出一個銀色包,印度晚上沒燈,只看到銀色一大片唰!灑在床上,原來她自帶床單,又是枕套、被套,私家配套樣樣具全。半夜我翻個身轉向她,哇!怎那床上睡著一個骷髏頭,慘白慘白的,二個黑洞,嚇死人了!有鬼嗎?為什麼美女變骷髏?我這大近視眼,房子裡又暗,一看之下不敢再看,想不明白。到天亮才發覺,原來是面膜啦!可真一輩子也沒這樣被嚇倒。
第二天早四點鐘就要起來,趕巴士趕飛機,根本睡眠不足。一下蓮嶝上師來了,人家說了:蓮慈上師早都準備好好的,妳為什麼那麼慢?嘩!我居然也有被表揚的時候,很合男生的胃口嘛!當然我什麼都不用作,一粒大光頭,拿個椅子,隨時閉目養神補眠,就等美人打扮,能不快嗎?我是孤家寡人一個,蓮嶝上師是來拿蓮妙上師行李的,人家瘦是瘦,可風度的很,順手連我的大行李也一併挑了去,我都不用出力,還被稱讚守時又快。這樣一個修為大好人,難怪蓮嶝上師後來往生成就了華光佛!
尋根訪密動心懷(下)
蓮慈金剛上師
第二天早我們跟師尊會合,師尊說,一個晚上都不得安寧,這裡的山神很多嘴,很愛講話。原來是這裡的山神一個晚上都在跟師尊講話,講達蘭沙拉的事情,講達賴喇嘛的事情,講這邊寺廟的事情。我看師尊回來後寫的「天竺的白雲」一書,師尊把這一趟旅行寫得非常詳細。祂說山神看到師尊來,一直跟師尊說這裡的僧侶很窮,經濟環境很差,什麼都沒有,吃的不夠,營養不夠,醫療設備也不夠,很需要幫忙。
山神又說,達蘭沙拉的風水叫「老公卿」穴,師尊解釋,「老」的意思是沒有什麼作為,人住在這裡力量不大,「公卿」是有人護持,地位高。師尊看了此山周圍的環境,背後突出尖尖的小山峰,代表小人很多,還好穴左右有沙手環抱,所以還是有很多人擁戴。這就是這個穴的運勢。
這麼巧,我昨晚上也聽到很多話講,但是聽的又不一樣,說是將來要在世界各地找出很多的分靈什麼什麼的,他也知道我是分靈嗎?要不為什麼跟我講分靈的事?看來山神知道不少,知道活佛是有大能力的宗派領導者,所以跟師尊講是希望師尊能夠幫助藏僧,跟我這個弟子,知道我是分靈,就講分靈的事情,真夠操心的。
這天早餐,他們安排我們吃藏式早餐,酥油茶和糌粑,還特別安排我們這些外來人自己動手做糌粑,發給我們每人一杯酥油茶,一小碗青稞。糌粑是用青稞做的,像作勞作一樣教我們,把青稞粉加上牛油,再加上蜂蜜,用酥油茶沖進去,用手拌捏成一團。我們都是吃精緻糕點,養尊處優慣了,糌粑味道不濃,吃起來還OK,酥油茶喝了也不是很習慣,但是看到師尊卻吃得很高興,師尊真的是什麼都可以,不像我們這些嬌客,這也不習慣,那也不習慣,師尊入境問俗,處處隨遇而安,自主自在。而我們沒有一個人稱讚說好的。
早餐後,我們又起程,我記得這中間的路途,有時坐巴士,有時坐電動三輪車,二人座的。三輪車趁風而馳很清爽,但前方藍天睛空處突然出現一尊很大的藏式金佛,頂髻海藍海藍,一圈一圈的頂在金佛頭上。這尊金佛突如其來的出現在遠方空中,一看到這尊佛,不知道為什麼,當下眼淚涮!一下子就流下來,一路上眼淚像下雨一樣,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觸景心動,眼淚一直流下來,擦也擦不乾。
原來這一路是要去「上密院」參觀,「上密院」是他們學佛法考格西的學府。結果一下車才看見上密院的小小門口,掛著簡簡單單的布幡,怪了,心頭一陣熱,眼淚又掉出來了,差點忍不住要爆發,天哪!怎麼那麼熟悉呢?!這個感覺太強烈了!生平從沒有說看到一個地方想嚎啕大哭的。
哲蚌寺的住持堪布仁波切,全部大人物都站在門口迎接師尊並照相,我則是強忍著淚躲在一邊,跟著人群混進去。進了裡頭更感動,裡面有一張張很原始的大木桌,我們全體坐在木桌旁,我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反正已經迷迷糊糊太感動了,難道這是我的家?不曉得哪一世就是在那裡的吧!
參觀完上密院,我們又坐車到羅布林迦,達賴喇嘛的行宮。這是二個出名的地方,一個是上密院,一個是羅布林迦。在行宮裡我們參觀了一些珍藏,一些經典,一些經堂,博物館,還有藏經閣、護法殿,印象最深的是有二面牆壁全部畫的是歷代達賴喇嘛轉世大活佛的畫蹟,有的戴紅帽,有的戴褐色帽,穿褐色袈裟,畫得典雅又逼真。
迷迷糊糊間,我忽然看到外面的陽台站了一個很高大的喇嘛,身上穿著褐色的袈裟,在陽台上看著外面景觀。再定睛看看他的側臉,啊!他就是我啊!我以前真的是這邊的出家僧,怪不得這一路感觸那麼強烈。佛菩薩示現給我看,我以前也是在那修密的,這種感覺終身難忘。怪不得這一世才有這機緣護持師尊千里迢迢而來。
師尊說,上密院和達賴喇嘛的行宮羅布林迦,這兩個地方本來是在西藏,因為達賴喇嘛流亡到印度,才仿造這二個地方重蓋起來,北印度才有上密院和羅布林迦。一個宗教領袖流亡是非常辛苦的,要重新把根基搬到這邊,還要照顧這麼多跟他一起流亡的僧侶,重蓋寺廟,再由不同的弘法人員去主理,等於是把藏傳佛教的基業整個搬到達蘭沙拉,確實很艱苦。
拜見達賴喇嘛當局本來有安排喇嘛誦經唱誦等歡迎儀式,據天青格西後來講,整個安排都沒有了,臨時改成是達賴喇嘛與師尊的會談,一旁有年輕的翻譯洛桑昂旺,我們其他所有人都是站在一旁洗耳恭聽。天青格西跟我們說,這一次達賴喇嘛看到師佛很特別,所有的儀式全部不要了,只是跟師尊對談,非常特別。師尊首先介紹我們宗派的大概情況,達賴喇嘛問:你們修什麼?師尊提到大手印法,他問師尊大手印瑜伽法是從哪裡學的?師尊就大手印法侃侃而談。達賴喇嘛問師尊:修習大圓滿法的二個層次?師尊講:一個是「頓超」,一個是「立斷」。達賴喇嘛再問:「頓超」的現象是什麼?都是在問最深的法。師尊說:「頓超」的時候我第一個看到的是明點光,再來看到金剛鏈,再來看到佛,看到本尊佛,看到佛土,看到雙身佛,遍滿虛空界,這是四種顯像。達賴喇嘛一聽很驚訝,眼睛張得很大,一直點頭。達賴喇嘛又問師尊:你熟不熟悉時輪金剛密續?你瞭解的時輪金剛法的「空」「色」的理論是什麼?師尊說:在時輪金剛裡的空色要調的剛剛好,不可以偏於空,也不可以偏於色,剛好在中道上走,所以在實修上完全是在調整自己的心,色相與空性要調得非常均勻,這是空樂的大功夫。結論就是,如果不以「金剛經」和「心經」來論空色,用時輪金剛的密續來談空色的話,結論就是「雙身雙運」。達賴喇嘛完全同意。這是漢藏二大教派的宗主既精彩又契入密教奧義的一場交流對談。
師尊說:我與達賴喇嘛的會晤,將是真佛宗劃時代的一個開端,成佛的境界是共通的。